个人自传

出生在浙江版图中经度最西的小县城,人口仅杭州2.1%的常山,记忆中的童年生活充满了绿水青山与涓流潺潺,那欢快的笑声,那放课后充斥田野间自由的微风,穿越十余年的时光,激荡在我的心田,未曾离去。

但在上小学前,我跟着爸爸妈妈生活,在杭州,在丽水,在一处又一处快递站点,父亲宽阔伟岸的肩膀和母亲的笑颜,构筑起童年的抵御挫折的牢不可破的防线,在奔波的路途中护航着我的,珠宝般,珍贵的童年。暑假开始前的夜晚,对当时的我来说已然夜已深深,我坐在床上,盖着被子,读着《昆虫记》,想着父亲正在疾驰的面包车中向我靠近。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一声鸣笛撕破夜空的寂静,从门口传来,惊动爷爷奶奶和适合作为意象的鸟群。我是如何想的?我希望爸妈在我床边为我读书,但是,他们当晚便把我接走了。

多年以后我的对其审视,这件似乎简简单单的小事简直蕴含着贯穿我人生与性格的密码。其一:我在读书。我在读《昆虫记》这样的科普读物,理工类作品,原来神早已在我心中种下了对世界探索的种子,这也同我此后对科幻的热爱遥相呼应,并嫁接至我对计算机世界的好奇与探索。其二:我的隐含的目的之一,在于令爸妈认为,我是好学的,好孩子。至今仍纠缠着我的在乎他人眼光的藤蔓也早已在年幼的我心中发了芽。我对他人目光的在意,其一应当在于一年级离开父母后环境的剧变,此为外因,其二则是青春期的开始而性格的剧变,此内因也。听母亲和残余的记忆对我说,更小的我,外向的属一不属二。

过去的过去的我,真的消失了吗?未必。在过去的我看来,在“衣之独秀”的店里对老板的基于汉字的活用的小学生课外实践调研课程的先于那位要好的同伴的问询,是内心的我,是久远过去的我,成功控制我的喉咙,发出的声音。正如他现在只能在我心中无声呐喊那样。

无声的呐喊终究会冲破铁做的牢笼。六年级时,我对老师“呐喊”的那三个字,“忘记了!”,印象鲜明。她此后对我劈头盖脸,无休无止的谩骂,或别的随便哪个词,她那站在讲台上的身形,她隐含着厌恶的眼神。天啊,仍然让现在的我想扇她一巴掌。她不懂得我的善良?她不明白前因后果?她不知道对一位小学生的无充足理由的谩骂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纵使后来道歉,你又如何将伤口完全复原?这是我的狗急跳墙,六年级的小学生的,和一位拥有学生面前威严和权力的老师的失去控制。

我有理由推断,自那时起到现在,我“害怕所有老师”。

对相对陌生的长辈的恐惧似乎有了勉强的答案,对同辈的回避从何说起?至少在小学时,我拥有着绝对正常的社交。

住宿对任何新初中生都是挑战,对受到爷爷奶奶精心照顾的我而言更是艰难。我的“呐喊”是在住寝室第一晚的洗澡。而第二次在寝室内的洗澡,应当延后至2023年9月11日晚,约七年之后。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一口气在寝室连住五天,不洗澡不刷牙不洗脸,任何人都会恶臭无比,这似乎正常?但抛开具有象征意义的话语,我那位同学那惟妙惟肖的动作——靠近我,鼻翼翕动,赶忙后撤,左手扇风——“咦兮,好臭!“,则是对我前象征语言意义上的重创。我读到了前象征,他或许仅仅表达象征。这或许是我拒绝输出前象征语言的原因。曾经的我在社交平台上是相当活跃的,但被同学称之为表里不符后,我开始在社交平台上倾向于沉默,沉默,沉默于所有地方。

你若能作茧自缚,便能破茧成蝶。我已然作茧自缚,但仍未破茧成蝶。


我对程序的热爱仍然始于小学那本蓝色的易语言教程。她绝对是我当时拥有的最厚重的书。虽然内容已然淡忘,但我用易语言写的简单的病毒被人信以为真这件事,让我一直到现在仍然想想都开心。时间后拨至初中,我听说了程序竞赛这件事,并开始为之自学。我应该还能找得到2019年1月自学编程留下的代码,当时 oj.noi.cn 尚能访问,我在上面应当刷了几十题,虽然远低于我在高三暑假刷的四百多题,但,毕竟当时中考在即。我翻烂,真的翻烂的《算法竞赛入门(劝退)经典》,清华色的封面,甚至在夏令营时仍是我爱不释手的宝物。甚至在周五回家的车上,我仍在脑海中演算书中那代码。我真的太爱她了。

子曰: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单纯自学给我的帮助终究是有限的。缺少老师的引导,我在高一第一次参加NOIp之前,甚至还不知道有不上机单纯笔试的预赛这回事。于是,我以1500/3000的排名,没进入提高组复试就被刷了。现在想想,我更应该报个普及组。但是,班主任和信息老师显然也不知道我的水平和竞赛要求水平之间的差距。小镇,不光是做题家,哪怕是老师,都在吃信息差的亏。

此后不久我便因抑郁症住院了两星期。然后,休学,一年。我仍然觉得2019级高一时的班主任,是我遇到最好的老师。休学回来更没什么可说的,自残,自杀未遂,回家,回校,自残,自杀中止,回家,回校……轮回了好久才停下来。这期间恰逢父亲的死,母亲很伤心,以至于疯狂。简直与我构成了负循环。糟心。说起来某护士惋惜的认为我手上几十刀的年轮,或许客观上还是我意志坚定的体现。我似乎在心底接受了她的说法。我自认为意志坚定。但这应当和我在父亲的葬礼上没哭没有关系。

前几天的开学典礼应当是我第二次公开穿袖套的大型场合,第一次应当是穿着班服,拍毕业照。在手上有疤的,从那时到此刻的几年间,我一直穿着长袖长裤。夏天除了微热以外,有什么好奇怪的,酷毙了好吧。


接下来我们展望未来。我无比迫切的渴望转专业,入计算机,我整个暑假的准备都是为此,我自幼的目标都是为此,我没有选择物理而没有选择几乎所有工科的权利则是老师与我的信息差,与我满不在乎或者是信任的心态造成的。但这并不算迟。如果可以,我仍愿将终身事业定于计算机与书法。虽然后者目前仅限于硬笔。但我现在就定目标,难免有幼稚之嫌。

我毫不畏惧电子电路构成的世界的知识的挑战,并愿意以过去一贯的努力应对,并以保研浙大为目标。这答案必然是我这个年纪的风格,幼稚而未定。

至于职业生涯规划,没人在学之前给得出教科书格式的答案,而我朴素的答案是开发人员。我爱那一行行代码构成的美妙的世界。某天夜晚我想到那一个个编译后运行完美的程序简直是我令人骄傲的孩子,我太爱她了。


我已不愿意去改变自己,去迎合他人。我仿佛懂了海明威的那句名言,但我更喜欢的表述是,“人可以被毁灭,可以被打败,但不可以被改变”。

愿我的“舒适圈”可以愈发扩大。


2023/9/13 21:18